---世‧界‧觀

創作主義專欄（一）角色（１）

 

 

 

神鬼奇航有夠讚！低潮強尼真厲害！

──雜談角色，創造你的海盜船長！

 

這裡有個有趣的觀念，同時期的艾爾帕西諾，可以視為和勞勃狄尼洛可對照的演員，但是艾爾帕西諾的演技固然炫目，但是他的演出的角色幾乎都只是自我的強化呈現，那是同一套演出，我們會說有「艾爾帕西諾式」的演員，而勞勃狄尼洛幾乎就不能定位，除了年老才搏得的喜劇角色外，勞勃狄尼洛的每個角色幾乎都很成功，而且最重要的是，都能傳達出全然不同的人物質感。 

 

　　像這樣令人恍然大悟的角色演出，不但在看電影時是享受，在書寫比較類型、大眾的小說時，我們往往能夠套用上文的模擬方式來創造演出完美的角色。當然這跟純文學領域的角色詮釋不可比較，但相信是個方便的法門。

 

▓今日人物：強尼戴普

 

 

　　偶而被稱為小勞勃狄尼洛、小馬龍白蘭度的低潮強尼，在主流影域中長黑了一段時期。他跟他年輕時一見鍾情的女友薇諾納瑞德可說都具有美國年輕演員少有的纖細性，這種敏感的特質似乎使他們私生活有脫軌可能（兩個人都吃過官司，一個搞破壞一個當小偷。），但可見的是兩人都有活躍的演技。同樣的，戴普好友《教父》導演科波拉姪子尼可拉斯科波拉的演技也是很神經質的（註六）。而戴普在移居歐洲較成熟的世界後，似乎性格也得到安定。　　

 

　　先不講《龍虎少年隊》中的學生特務、《愛德華剪刀手》，更別提《前進高棉》那個戲份剪光光的的通訊兵（更更不要提《半夜鬼上床》系列的史上第一個佛萊迪犧牲者）。也不提中間階段一些太實驗的電影的同性戀或情聖人物。強尼戴普近幾年，也就是他失去流行性，但再出發的演技受肯定的幾年，他幾乎成功詮釋了幾個不同的陰鬱人物（也成功的搶走了近幾年同樣走內斂路線的裘德洛的幾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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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當電視劇偶像，拒絕了讓基諾里維走紅的《捍衛戰警（註六）》、《真愛一世情》、《俠盜王子羅賓漢》、《夜訪吸血鬼（湯姆克魯斯演出的黎斯特）》，通過漫長實驗角色（《愛德伍德》、《這個男人有點色》）的試煉。回到成名作《剪刀手愛德華》導演提姆波頓的懷抱後，強尼戴普的成功怪異角色，我們近幾年耳熟能詳略舉有：

 

 

○《The Club Dumas》改編的電影《鬼上門(The Ninth Gate)》中的古書偵探，這部羅曼波蘭司基電影中，最看不到的，大概就是鬼，但是全片瀰漫著神秘主義的氣息，經歷的配角都很有文本氣質，且有突出的人物小特色（也許這給了戴普後來一些角色演法靈感），戴普演出的這個角色是狡獪、犬儒、不動聲色卻又倉倉惶惶的。他在這部片期間遇到現在的情人和孩子的母親。

 

 

○《斷頭谷》裡頭的科學主義警官，在荒離怪誕的陳腐荷蘭移民村裡頭，堅持以實證方法辦無頭騎士殺人案，卻又怕血易昏。這個角色有種怪異的幽默感、有所堅持卻又膽小蒼白的不可思議，逃竄、昏迷、勇往直前。這部提姆波頓電影是強尼戴普首部真正的賣座商業片，讓我們知道強尼回來了。

 

 

○《濃情巧克力》裡頭的吉普賽人ROUX，沉鬱疲憊但安定成熟。只出現了二十分鐘，但卻是全片的關鍵角色。日後回憶覺得應該演蠻久的，不會只有二十分鐘吧。成功的角色就是這樣，因為較具層次的演出能夠改變節奏感，而在電影片長的絕對時間中佔有不等的相對印象時間。這個部份可以說是小說表現中可以大大思考的。除了逗趣的對白，角色的主題性以及表現力，可以使露臉很少的角色仍舊印象深刻。（本片和強尼戴普另一部片《縱情四海》同期，「縱」片合作的有斷頭谷女主角克里斯汀雷琪，但票房被《神鬼傳奇２》、《古墓奇兵》圍毆致死） 

 

○    《開膛手》中戴普飾演一個靠鴉片擺脫夢靨的警探，鄰近黑暗面、虛無、迷惘，這部片由漫畫改編，試圖解謎倫敦殺人魔開膛手傑克身分，有強烈凸顯當時社會上層壁壘的野心。個人認為本片表現不如大鼻子影帝傑哈德巴狄厄（Gerard Depardieu）的法片《奪命解碼（VIDOCQ）》，一部片是倫敦古典殺人魔推理劇，另一部片講得是大革命時的巴黎殺魔幻人魔，很能夠較勁。

 

 

○    《英雄不回頭（Once Upon A Time in Mexico）》中油條、冷血的CIA幹員桑德斯，這個角色世故，卻又會為烤肉飯的口味進廚房幹掉廚師。本片的前身《英雄不流淚》是部拉丁屌酷音樂動作片，主角是踢斷腿當不成足球員的安東尼歐.班德拉斯，是比早期的西部片英雄強尼吉他更屌的人物，導演Robert Rodriguez因為學生時期的原案電影獲得電影公司賞識投資，而拍攝了商業版本，本片風格直接影響了遊戲《惡魔獵人》和另一款甩著棺材開火的遊戲。

○《尋找新樂園（Finding Neverland）》，間接引導了他接演真正的商業高峰《神鬼奇航》，片中他飾演《小飛俠》作者J.B.Barrie（註八）。 

○史蒂芬金改編電影《密窗》的角色，這部片可說是戴普的獨角戲，一個多重人格作家的演出，在劇情創作上有個基本的婉轉埋伏，讓劇情有點出乎意料，但因為對長期浸染電影的人來說並不難猜到劇情，而場景單一，所以戴普的演技成了重點，連服裝顏色的設計也經過考慮，採用中間色調以適應室內的日夜光影。這部片和前頭的《神鬼奇航》拱衛了現在強尼戴普的演員地位。 

○《巧克力冒險工廠》的巧克力工廠老闆，這是一部老片重拍，因為前有經典，似乎影評不佳，但討好了小朋友，很合乎強尼現在喜歡小孩的心情。這是一個腔調經過練習的角色，討論了童年的感受題目，也是一部提姆波頓電影（另一部是《地獄新娘》的配音）。這個時期戴普告訴我們一個角色成功的秘訣。就是小孩子喜歡就對了，因為小孩是最誠實的評論者。

至此可以看出戴普接演了一些十分異色的電影，在這些氛圍濃厚、色彩魔幻的片中，戴普的角色往往以搶眼誇張的小動作在異世界爭取目光。所以多倫多明星報（The Toronto Star）的評語算是中肯：「只因為這個演員的出現，就把一部爛片變成有可看性的電影。」

　　即使是同一個演員做基底，角色的揣摩空間還是很大，何況憑空創作的人物。以筆者自己的想法來看，與不同風格的濃烈世界觀做出平衡，角色匹敵般的做出巧妙的運步，那幾乎就能很搶眼的產生人物。試圖創作有豐富特徵的人物，再詮以正統的內斂潛演出，那角色便可謂內外兼修，既不至於無聊沉悶也不至於輕浮膚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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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奇航的怪船長

本片的投資人也抱怨：「這傢伙是同性戀吧！」

　　強尼戴普飾演的傑克史派洛船長，在片子一開頭乘著快沉的小船入港，前景可笑卻擺著威風凜凜的表情，踏著沉入港底的桅杆步上碼頭。很快的，這個有點娘的角色踏著他的凌波微步吸引了觀眾的目光。神鬼奇航這部很歡樂的片子，票房十分驚人，以最近上映的第二集來看，單週就創造了破紀錄的４２億九千萬票房，首映那天在台灣可是排隊也看不到。這個角色的成功，甚至讓不同領域的名作，復刻重製的經典遊戲《復活邪神Romancing Sa.Ga》裡頭的一個海盜角色（鷹船長，這個角色由插畫家小林智美設定）改弦易轍模仿他的造型。

　　經歷了種種角色的歷練，強尼戴普甩脫製片過程的爭議，獨排眾議的演出強尼流的怪海賊。濃厚的眼影，長期海上生活造成的台步不穩，不按牌理出牌的無厘頭性格。強尼蘊含的內力在他選擇演出這個角色時就幾乎註定爆發（他長期拒絕主流商業片角色），除了得到影展的肯定，也成了現今的王牌角色，更實際的創造天位級票房。

　　本片出色的演出，除了讓呆板的精靈王子奧蘭多布（Orlando Bloom）、當時還未在《傲慢與偏見》中演技開花的綺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相形生澀外，卻也能讓人忽視本片情節的平板、男女主角的貧乏，被傑克史派洛歡樂的演出引導下去。

本片的反派巴博沙（Barbossa），或許影射土耳其讓人聞之色變的官方海盜巴巴羅薩(Barbarossa)。由傑佛瑞羅許（Geoffrey Rush）飾演，這名演員在《鵝毛筆》中飾演驚世駭俗的薩德侯爵獲得強力肯定。這名影帝卻也在本片中略嫌扁平。

 

　　可以說強尼的海賊船長成了本片的發動機，使本片活靈活現。也就創造了後來的三部曲計畫（很難得第二集角色和上一集都一樣），除了以前雷尼哈林《割喉島》誇耀的真船艦戰鬥的數倍海戰規模外。還請來周潤發和飾演「深海閻王」（比爾奈伊飾；感謝鈞純告知的Bill Nighy姓名；註九）同台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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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傑克史派洛；與自動演繹現象 

本篇文章原來初始是想寫神鬼奇航影評或強尼戴普介紹的。不過這樣的事大概很多人做了，所以希望引申的是一些角色創造的問題。相信只要注視強尼戴普，就能給我們很多靈感。

有很多書寫的朋友們，都會說創造出的角色自己會演出，通常在經過一段鋪陳暖身後會發生，這是所謂的自動演繹現象（autonomy）。因為角色的創造源自於我們內在人格的推想，我們內在會存有許多人格模型，這是經由自我印象和社會經驗來儲備的。對於演員來說，問題是如何載入這些人格，對於創作者來說，是要如何辨識和激發這些角色。

這些預存的角色之所以會自動引導劇情發展，是因為我們內存的這些人格模型本來就合乎社會常理，所以可以憑乎直覺常理發展自己。

　　一個成功的演員會活化全劇，一個成功的筆下角色自然會因為自己的自發演出帶動文本劇情，角色會有困惑、會有主題、會有脾氣、會和其他角色相愛或衝突，然後再如同強尼戴普給角色一些小動作或造型點綴，再強化內在的反思，那你也可以創造傑克史派洛船長。

註一：殛天之翼中的角色，豪邁的老年戰甲戰士。

註二：史恩康納萊，第一代００７，因為在全盛時期放棄００７角色而得到好評。他老年時的演出幾乎縱橫了筆者的青少年時期。從印第安納瓊斯的學者老爸《聖戰奇兵》、環保老教授、精悍強勢的老諜報人《the Rock》、倜黨瀟灑的西班牙不死劍客《highlander》、老而消沉的羅賓漢《羅賓漢之死(在NHK收看;與奧黛莉赫本演出、龍閣豪爾飾演反派)》。後來雖急速衰老，但老而彌堅的形象如蘇格蘭威士忌淳厚內斂。 

註三：除了這個角色領悟外，夕月據原始的殛天之翼解構出一種劇情推展方法，這種他稱為貨櫃接駁法的作法，筆者現場可說明的是：就像拖火車一樣把一整部長篇（八到十五萬字），依照起承轉合，分到十幾個章節（車廂）中，分章書寫後再接合便可完成長篇，以現在觀點來說十分簡單。但當初包含夕月在內的寫手多半都無法完成字以萬計的長篇，乃在於無法掌握章節結構之故。在電腦初普遍的年代，許多人才開始嘗試寫作，諸如此類基本功是慢慢得到解決而普遍的。

註四：名言是「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建議」。在《建設紐約》這款遊戲中有個義大利媽媽會講這句台詞。 

註五：隱演出，包含了內心戲、角色的儀態、走位、眼神來帶出角色存在感的演出能力。

註六：即不想被認為有群帶的尼可拉斯凱吉，年輕時戴普曾偷偷變賣室友凱吉的西班牙金幣。有個軼事，當戴普女友薇諾納瑞德放棄《教父》角色後，該角色，也就是教父之女改由導演柯波拉女接演，這也就是這個角色演技為何那麼差的原因。日後薇諾納瑞德仍在柯波拉的《吸血鬼：真愛不死》中演出米娜。 

註七：許多演技派演員慎選角色，基諾李維星運甚好，《捍衛戰警》意外走紅，布萊德比特被警告不要接的爛劇本《魔鬼代言人》讓他擺脫《捍衛機密》的惡評再上一層樓，想來免無表情，反而成功演出青年二愣子吧。

註八：過去《小飛俠》彼得潘的成功版本《虎克船長》由達斯汀霍夫曼和羅賓威廉斯主演，成就了羅賓威廉斯很長期的銀幕形象。對此類片感興趣的朋友還可考慮《精靈傳奇》，《精靈傳奇》片中描述史上最有名靈異照片的故事，這組靈異照片主題是一對表姐妹和精靈合影，長期以來被攝影專家認為並沒有經過攝影技術改造，而被視為真影，甚至引起福爾摩斯作者亞瑟柯南道爾和魔術大師胡利歐各執一詞。推理作者柯南道爾信以為真而魔術師胡利歐則不相信（這個不信鬼神的胡利歐死後其妻還以靈媒招喚）。直至今日高齡的姐姐才承認這段世紀之謎是個騙局。影中精靈其實是只是皮影戲般的剪影，也因為沒有經過合成而騙過專家。相信這組靈異照片很多朋友是看過的，片中處理方式很聰明，一方面呈現姐妹假造照片過程，一方面則有真實精靈在角落入鏡而未被姐妹察覺。保留了一點童趣。片中柯南道爾由「阿拉伯勞倫斯」、「特洛依王」彼德奧圖飾演。 

註九：Bill Nighy 比爾奈伊，英系演員，在《星際奇航》、《愛是您愛是我》中充分展露老痞子本色。他飾演的深海閻王這個角色，原名Davy Jones，是海上厄運的人形化，大名鼎鼎的傳奇人物。

 

 

 

附錄：強尼戴普年表

 

神鬼奇航2：加勒比海盜 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Dead Man's Chest （2006） 

 

巧克力冒險工廠 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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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約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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