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川準之《東尼瀧谷》
市川準精確的使用鏡頭,以場景片段和動作側影濃縮出生活本身的光影。
《東尼瀧谷》在重看一回以後,遂成為一種意外之喜。
好像自己的生活也藉由對照獲得重新構造。
▓最佳觀片角度──良好的音源、黑暗的房間
這幾日在電腦台前,重新播放DVD《東尼瀧谷》。
這部電影前些年在一些冷門電影院播放,即使是在冷門電影院播放,也還是拜了原作的村上春樹大名沾親帶故才有機會上院線,以其文學性之內斂、影片呈相之精準,若非奉村上之名,大概會被越來越形短線操作的市面電影院忽略。
原先在電腦前重新上映本片只是為了要寫篇這部電影的心得,然後把這部電影歸入腦海檔案封存。也就慢不經心的一面整理CD,一邊重看。
不過隨著開場西島秀俊的口白,被鏡頭呈現的光影所惑,也就放下瑣碎CD,關起燈源,在黑漆漆的閣樓電腦間讀起這部電影來。
黑暗隔絕了現實,電腦外接音響發出的聲場框圍住心靈。
氛圍的沉寂,鏡頭的分呈,讓人留連。
當初電影院觀過,尚覺還好。重看之下,竟然發現此部電影奇妙。 由於是小說重拍,也就是重說一次小說的故事。又因為村上盛名,所以首次看有些預期心理(這種預期一方面是嫌棄慕名而來的自己的媚俗,繼而嫌棄村上媚俗,一方面覺得村上電影有什麼了不起,繼而又好奇村上原作怎麼拍才到位)。
但是當初看院線時其實已經忘記原作梗概,難免重新摸索,隔了些時日重看,已掌握了故事的大要,所以更能去觀賞影片的質地,有餘裕去理解導演重述一個故事的技巧。
第一次看只發現不違背村上原作,而且片長也太短了吧!
第二次看則發現處理較原作完善而具備獨立性。
完成了既不背叛原作又獨立出眾的二律悖反。
電影既是種重述,重看效果顯著。
想以朋友身分建議的是,還沒看過的你,不要太期待,看過的你,或許應該重看。
▓改編電影的公案
似乎因為村上《聽風的歌》改編電影的不成功,人車一體(俗稱「機車」)的村上便不怎麼願意再將作品改編電影,他這種嫌惡氣息瀰漫在散文裡,在散文集《村上收音機》中又借題發揮,說什麼小說作者在好萊塢電影圈都很難發揮(本書或許改叫《村上機車》更符旨趣,打到這,覺得我也很機車。)。
改編作品既背負原作讀者的期待又要善盡裁量取捨,讓人想起同樣是多年前的《相聚一刻》電影版的怪異感。
且客觀而言,村上小說以日常、白話見長,結構、情節較不戲劇化,較難電影化。
村上小說的這種特色便成了導演市川準的禪案,而成果也成了對觀眾的賣點。
至於觀過的村上迷怎麼想,可能得村上fans各自表述。
在此盡個一家之言。
▓影片的構成
本片導演市川準年少立志成為畫家未酬,卻在廣告界累積了聲名。在美術、廣告領域的基礎上建構了他電影的取鏡、感受性和剪輯韻律,藉由這些技巧從而達成了幾部電影《BU.SU》、《鶇(吉本芭娜娜原著)》中的文學敘事性、都會感、生活呈現。
本片以西島秀俊的口白來傳達文學感,口白內容援引自原作文字,一方面讓村上文本重現,實際上卻做了修改重述,讓電影更形流暢,其中巧妙,大概是在整段旁白後,軋然讓劇中人念一段文本中的對白。而例如劇中主角妻子唸出的文本中的對白,雖由擔綱的宮澤理惠唸出,但卻是第二人稱的,充滿了後設感。片商的字幕製作上,比照過去《正子人》電影版的葉李華模式,由中文本譯者賴明珠翻譯,使得中文讀者藉由語感能讓電影和文本產生聯繫。
整部電影的口白方案,使人深刻的感受到電影是種語言,也是種交談。
口白直接的陪襯,便是坂本龍一的配樂,低調抑鬱的基調,配合導演細膩的鏡頭手法,總和呈現的壓抑感剛好和文本的平板感若合符節(這種平板在文學中是可接受的),表達了文本,卻不會失之於文本的索然。
▓影像
對照文本,電影在交代整個時代背景時,鋼筆、唱盤影像背後有時代性配樂的穿插,而總結這些殘像後,觀者心中應該會對中間穿插的幾章泛黃時代照片印象深刻,而這幾張剪影就替代了時代的具體性,比實際演出更為真實。
在敘事轉進較近的六七零年代後,口白開始搭配粒子很粗的畫面,猶如早年的家庭照,加上同時代的用色,呈現出早先電視機工業年代那種樸拙又鮮豔的色感,那種色感在記憶中是附著在水泥建材、家電塑料、衣服染料上的,樸拙者例如一種外套常用的咖啡色,鮮豔者則未經調配很接近三原色。
凡此種種都重現了記憶,而在文本中只以敘事帶過。
在切片般的敘事中,導演經常穿插著演員的橋段演出,時代的速寫,生活物件的點綴,人物生活的側影。
洗練的手法化合出真實時間的光色。
(上)未完;待續
原先希望寫些新鮮一點的文章,所以將《宮本武藏》的書摘、《東尼瀧谷》的抓圖準備好後,就在部落格上做了預告,準備逼迫自己快點把這兩篇文寫出來,沒想到預告一出,加上前面的文章有網友留言,我又怯生生的逃了。
我想。
我真得很害怕壓力。
看到有人來拜訪就會很害羞。之前每次部落格有人留言,我好像都會逃走一陣子。(一方面的理由則是想好好回文,一用心就覺得壓力大,然後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