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古代希臘城邦公民而言,幸福或許是種哲學問題。
對於今日資本社會市民而言,幸福經常化約成為一種理財問題。
快樂約莫是種動態的狀態,如同股市點數爆發的當下,但也並非稍縱即逝,如果長紅多日、上達萬點,那快樂也變得更長更久,屢創新高。
而如果快樂能夠量化,自然是點數越高,興奮越大。不過由於他並非是死板的數字,而是一種動態的價值,由黑翻紅的當下,即便進步不大,也是令人泫然欲泣的。
快樂數字的增添又有點「比例關係」在裡面,大戶持股千張,雖每張上漲2塊賺了不少,也好像少了點勁。窮學生持股一張,漲了20塊,卻難免竊喜。
好比基督教預言裡寡婦的銀錢比之於財主的錢袋。
那菜籃族的一張股的漲幅大概不輸給獄中大戶的一千張股的漲幅。
當你賺足了快樂,總希望常保不墜、持盈保泰。便把股市零星所得換了棟房子,動產成了不動產,也就是把快樂的興奮感、昂揚感重新詮釋,固定成為充實感,解讀自身所處的狀態,將愉悅感覺遍佈周身,成為一種暖暖的回憶與意識,當你有一棟地價肯定的房子後,股市或有波動,有時快樂有時痛苦,你仍然感到富足。
但是這樣的幸福觀或者淪於數字主義、符碼化。
更差的比喻大概就是少女的援交所得視為快樂,而所得兌換為LV包則視為幸福囉?
讓我們嘗試另一種比喻。
快樂大概是種能量,因為它又有動態的氣質,所以是種流動的能量。
這種能量猶如地下水脈蘊含的泉源,滲透著你的心井,補充著愉悅的泉水。
人們總是不遲辛勞的來提取井水,引用一口辛苦得來的甘美。
這個飲取的瞬間,人們的飽滿感吸引著他飲水思源,所以望了望井水,發覺清澈見底,水位恰到好處,當下給這口井水飽滿的狀態取了個名字叫做幸福。
但是水脈供應有時、斷絕有時。有時塵雨連連汙濁了井水。
當人們見到水少了,水濁了便極其失望。
也許有人會苦盼水位回升、水色自清。但幸福始終不再,便坐困井旁、愁眉苦臉。
有人或許會擴展井口,滌泥掘土,希望濁井復清。有人或許另闢新井。幾番辛勤後或許又可贏回所謂的井水的「幸福狀態」,而且揮汗過後特別甘美。
但若不然呢?
施工未成?
濁雨又下?
又或井水一日遭人污染?
幸福是否又不再?
那幸福豈非過於仰賴於命運,過於受制於外物。
看來我們有必要重新解釋幸福,也就是重新替幸福命名,
那或者我們可以學學虛無主義,我們可以欺騙自己說那井泥水也是幸福,或者說反正每個人的井都是濁的,或者說就算他的井是又清又飽滿,也只是此一時也….好吧!看來他地勢挺好的,看來會長長久久的好下去,我們可以去借水,什麼?要水得買?乾脆在他那個寶貝井下毒、或者、或者搶過來更好。
而有些人挺幸運,始終擁有清泉,但飲久了卻覺得不是滋味起來,總覺得味道差了,人家的井水好些吧?看來這口井想必不是「幸福」。
另有些人則是嘗過美井滋味後,就產生種錯覺,這麼好喝,豈不越多口井越好,便到處掘井尋井,希望大家看見它得到許多井,卻也從沒好好喝上一口。
人們對井水觀點不一、議論紛紛、動手動腳、所以大家都沒有名曰幸福的狀態了。
當然有人挺能忍耐,喝濁水腹痛也不改其樂,強要大家承認那口井水仍很幸福,最好大家都能「修行」喝這種水質。
這就有些強迫性的阿Q了。
也許應該依循著過去對幸福的回憶,回溯到最早產生幸福感的時刻,或許幸福不是飽滿的井水,而是飲於清水的那個甘美時刻。
我曾經飲幸福水,我記得那樣滋味,有時我喝得到有時我喝不到,有時我會努力改善水質,而有時我必須忍耐苦味,而有時我必須鼓起勇氣出外覓井,但我始終記得水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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